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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A 重松象平:“在团体合作中开始个人风格”

原创性和独立思考来自何处?答案是直截了当的——来自一个热爱探索的个体,以及一个不会伤害刺激它的实验环境。 而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创造了这种环境,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创立了自己的事务所,即大都会建筑事务所(OMA),一个由全球7个工作室,300个建筑师组成的网络,也得益于他在哈佛大学设计学院的教学工作,以及在世界各地的讲学活动。自2008年到现在,库哈斯有八个合伙人,其中就有重松象平(Shohei Shigematsu),他自2006年以来一直主持OMA纽约工作室的设计工作。这个工作室最初只有很少的几个人,而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一个由75名建筑师组成,专注于北美项目的大型建筑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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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重松象平出生于日本福冈,他想指出,他出生时恰逢日本经济开始衰落。尽管如此,包括他父母在内的战后一代仍然认为日本经济仍将增长,并保持现代化。后来确实如此,而且经济复苏的过程与新建筑的出现不可分割,因此重松象平早年时就对建筑设计抱有兴趣。重松象平十岁时,他父亲被邀请到一所美国大学教授科学。这为全家人提供了在波士顿生活一年的机会,也促使重松象平决定修读建筑学。我们在纽约OMA见面,并在下面的对话中讨论了建筑师在公司中的角色,他对个人身份的追求,当然还有建筑设计的首要任务:对美的关注。

Cornell Milstein Hall / OMA New York. ImageImage courtesy OMA; photography by Iwan Baan

弗拉基米尔·贝洛戈罗夫斯基(Vladimir Belogolovsky):你作为OMA的合伙人已有十年,而你在OMA也已工作了二十年,最初在OMA的鹿特丹工作室,是什么吸引你开始与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一起工作?

重松象平(Shohei Shigematsu):从贝尔拉格学院(Berlage Institute)毕业后,我立即应聘了OMA。我觉得是因为我当时相信,如果你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建筑师,你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个人风格,或是一项建筑宣言。在那种情况下,我被罗伯特·文丘里(Robert Venturi)和雷姆(Rem)之类的建筑师所吸引。这些建筑师会按照一系列阶段来发展他们的设计 - 从敏锐的观察到严格的分析,这往往能促成决定性的,有计划性的的设计。遵循这样的方法需要坚实的团队合作,放弃对强有力的个人风格的需求——你不必成为一个能够取得优秀成果的天才。但是,就库哈斯来说,他很可能是个天才。

VB:你相信这点,对吧?

重松象平:没错。因此,我所描述的方法非常不拘一格,令人耳目一新,因为我专注于观察,并且不断深挖到每个问题的所有限定条件。

Faena Forum / OMA New York. ImageImage courtesy OMA; photography by Iwan Baan

VB:你是说个人风格可以被排除在外吗?难道你不同意库哈斯的观察是非常个人化的,而且他提出的问题超出了每个问题的给定范围,超出了业主可能的要求,也超出了场地或规划的建议吗?

重松象平:当然,但他的风格,或者说兴趣非常得连贯如一。他专注于质疑现代化,功能多样性和城市化,并且(在他的质疑中)总带有对建筑行业的怀疑态度。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库哈斯本人解放了我,他教导我去更仔细地观察世界,并专门针对特定环境做出反应,而不是专注于形成自己的风格和发展个人宣言。所以,我并不是说他没有个人风格,但我学到最多的是,我总是在项目本身的情况下设定起点,那就是解放。

VB:你能谈谈你和Rem的工作安排,以及他如何参与纽约工作室的设计吗?换句话说,您的独立程度有多大?他对目前正在开展的设计有多大影响?

重松象平:Rem与纽约工作室的协作一直在变化。大概在前五年,他觉得他需要参与到设计过程,并与客户互动。但OMA一直在稳步增长,并在欧洲,美洲,中东和亚洲开设了新的办公室。因此,他越来越难以立刻出现在这么多地方。尤其是美国的工作室,至少有一段时间,由于2008年的金融危机,纽约工作室不是他优先考虑的对象,这使得我有机会来领导这个工作室。有时去参加会议并不轻松,因为开会的客户期望见到库哈斯,然而他们却看到一个年轻的亚洲人(笑)。

VB:那你如何摆正自己的定位来获得客户的信任?

重松象平:在这里工作了几年后,我开始重新调整展示自己的方式。首先,要传达的是——我们是一家年轻的公司。我们也是一家拥有丰富经验,资源和人才的大型全球性公司的一部分。但我们也是当地公司,我是主持设计师。当然,一开始这根本不起作用。但最终,人们开始意识到,只要我们分享库哈斯和OMA的思维方式,我们就能以最高的期望交付项目。因此现在我们有大约75人,就创作人员而言,我们与OMA的鹿特丹总部大致相同。

VB:那么现在客户来时,他们仍会期望库哈斯参与到他们的项目中吗?

重松象平:不一定。我觉得更多的客户以及公众开始认识到OMA的合伙人是有主见的独立领导者。

121E22nd Street / OMA New York. ImageImage courtesy of OMA New York

VB:所以,客户因你而到来吗?

重松象平:是的,但有一些例外。 库哈斯参与了东22街121号项目的设计,这是我们在纽约的第一座奠基性建筑,还有新博物馆的扩建。对于这些项目,他通常在规划阶段中参与最多。但他并没有参与纽约工作室的其他项目。

VB:他并不介意,是吗?

重松象平:是的,不仅如此,其他合伙人,包括鹿特丹工作室的合伙人,现在也越来越独立地开展自己的项目。如今,这已成为OMA事务所的特性——每个合伙人都在OMA的整体思维方式下培养自己的身份。而库哈斯也一直有他自己的项目。

Audrey Irmas Pavilion / OMA New York. ImageImage courtesy of OMA New York
Audrey Irmas Pavilion / OMA New York. ImageImage courtesy of OMA New York

VB:我想更好地理解你在项目上的工作方式。你说,“如果我们不能得出一个好的形式,我们就改变设计概念。”你能详细说明你的立场吗?

重松象平:有种观点认为OMA的设计方法是由功能规划带动的,因此很四四方方,很枯燥,我觉得这种见解是荒唐的,因为我们最关注的是美。因此,当功能规划上和设计语境上的评估所得出的成果既不令人惊奇也不具有美感,我们就会重新评估设计方法,直到我们做出我们认可的美丽的东西。当然,设计是否具有美感是值得商榷的。因此,我们常常被视为理性思考者,确实,我们做出的很多形式都源自功能分析图等设计手段,但我们的设计过程从来不是直接的,线性的,亦或是缺乏想象力的。我们常常在理性思考,后合理化和形式生成之间摇摆不定。这个过程富有活力,但美和原创性在其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我一直在探寻以前从未看到和想到过的事物。我并不热衷重复从前做过的事。我想努力做出一些不同的,新鲜的,令人称奇的设计。

VB:你曾说过,“我做设计时从未彰显过自己的个性。”作为一个有创造力的设计师,你谈论的是你的日本身份,还是你的个性?

重松象平:我也想找到属于自己的路,但我的出发点与一些建筑师不同,他们年轻时就创立了他们自己的事务所,然后不断推进个性的发展,并逐渐成长为更大的设计公司。而这里,我则是在一个已经确立的体系中工作,而后再接管其中的纽约工作室。我必须去思考,纽约工作室如何在一个老牌事务所下成长为一个独特的分支。就以给定条件为基础建造项目而言,我成功发展出了OMA式的思维模式,同时与办公室先前的工作方式保持一致。但讽刺的是,现在我被越来越频繁地问及自己的个人偏好,我是一名怎样的建筑师呢?所以,我在后期阶段开始考虑自己的身份。我想清楚自己喜欢什么。然而,我不想过分执着于任何特定的风格。我现在处于回顾的阶段,分析我在OMA纽约工作室度过的十年,我也很期待,尝试去想象我们工作室在未来十年的发展方向。它将如何塑造我的个性?我不知道我是否想去尝试多个方向,但即使我想选择一个方向,我也不认为我已经拥有它。我的个人道路现在正在起步。

Manus X Machina / OMA New York. ImageImage courtesy OMA; photography by Albert Vecerka

VB: 你曾说你一直在寻找可能性去重塑一个熟悉的功能,因为建筑有时会隐藏在不同形式和材料的背后,但是——如果功能是相同的,那么你的经验也会是没有变化的。那么,功能性是你工作中的重点吗?

重松象平:这些想法源自我对混合功能项目的分析,以及Rem关于曼哈顿中心体育俱乐部的文章,那个项目将一系列没有关联的楼层功能区组合起来,比如酒店,运动设施,医院诊所,室内高尔夫球场,土耳其浴场和游泳池。它们在建筑的外层表皮之内彼此独立地运作着。分析的结果是要为每个功能体块构想出理想的形式,再将他们堆叠起来。西雅图公共图书馆便是一个很好的案例。我尤为喜欢这个项目处理与未来关系的方式。图书馆运营地非常成功,这是一个极好的体量组合,既固定又在不断变化。形式非常美观,与结构也结合得天衣无缝。这座建筑的美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对其复合功能的回应。我认为它是世界上最棒的公共建筑之一。

VB:我们知道多年来OMA已经将关注点转移到很多主题上,例如建筑中的标志性和通用性形式,而库哈斯也对建筑保护和乡村建筑产生了兴趣,以及其他主题。纽约工作室目前的关注点是什么?

重松象平:我会说是景观,以及将建筑融入景观和自然。

VB:所以,你谈到的,是从作为独立对象的建筑物到作为环境的建筑物的这种转变。将社会参与性引入建筑,那么,什么样的建筑比公园更好呢?我喜欢这种观念。但我唯一的异议是,几乎每个人都以非常相似的方式专注于这个想法。这已成了今天每个人的关注点。作为评论家,我现在担心理念的匮乏,如今已没有理念的多样性了。

重松象平:我觉得是媒体把我们推入了如此境地的。

Faena Forum / OMA New York. ImageImage courtesy OMA; photography by Iwan Baan

VB:建筑师推动了媒体的发展,因为当建筑设计在理念上十分丰满时,评论家不再能够对形式生产进行有意义的评论。当建筑师开始以“为什么不?”的态度捍卫他们的想法时,这种态度最终让他们无法与评论家进行任何有意义的讨论。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建筑师只是简单地检查他们的清单:复核绿色指标,复核社会参与度,甚至复核长椅的配置。如果它只是一种富有表现力的形式,评论家就会倾向于对其进行负面评价,甚至称其为不道德的,特别是在需要耗费大量资源来实现它的情况下,就像中央电视台总部大楼那样。

重松象平:嗯,也许我们的关注点有些老套(笑)。 但我告诉你我们的想法和我们今日的立场。我们在规模和功能规划上尽可能多地关注多样的项目。这就是产生能量的关键; 我们尽量避免单一的关注点。我们现在的许多项目都整合了公园,但我也对在公园中加入过多功能的做法存疑。我觉得人们喜欢没有功能规划的公园。我们需要功能规划吗?这种趋势让人担忧,而融入公园的建筑物数量就是这种趋势的代表。为了争夺人们的注意力,一切都变得过于活跃。

VB:Rem说建筑设计是另一种形式的编剧。你对此有何看法?

重松象平:我同意,我喜欢作为叙事的建筑设计,特别是关于设计过程。在项目的各个阶段中建立叙述,可以让人们对设计产生不同的理解,并有机会传达我们的核心理念。

Faena Forum / OMA New York. ImageImage courtesy OMA; photography by Iwan Baan

弗拉基米尔·贝罗戈洛夫斯基(VLADIMIR BELOGOLOVSKY)是立足纽约的非盈利组织"策展人计划"的创始人,曾就读于纽约Cooper Union建筑系,出版过9部著作,包括《纽约:建筑指南》,《与名人时代的建筑师对话》,和《苏维埃现代主义:1955-1985》。曾策划过大量展览:Harry Seider(自2012年起),Emilio Ambasz (2017-18), Sergei Tchoban (自2016年起)作品世界巡展,哥伦比亚:变化(美国站,2013-15),第11届维纳斯建筑双年展俄罗斯展亭象棋赛(2008)。Belogolovsky也是德国建筑期刊《SPEECH》的美国驻地记者。2018年,他担任北京清华大学的访问学者。他曾在超过30个国家的大学和博物馆举办过讲座。

贝罗戈洛夫斯基(Belogolovsky)的著作,思想之城,将向Archdaily的读者介绍近期他与最具创新力的国际建筑师之间的对话。自2002年起,他采访了超过300名建筑师。这些亲密对话将在策展人的近期展场上展出——包括以录音组成的特定装置,和发人深省的引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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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Belogolovsky, Vladimir. "OMA 重松象平:“在团体合作中开始个人风格”" ["My Journey is Starting Now": Shohei Shigematsu of OMA New York] 16 4月 2019. ArchDaily. (Trans. Milly Mo) Accesed . <https://www.archdaily.cn/cn/915091/wo-de-ge-ren-dao-lu-xian-zai-zheng-zai-kai-shi-zhong-song-xiang-ping-omaniu-yue-gong-zuo-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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